他跟着言喻已经超过半年,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实际上非常能察言观色。岑明止对他笑,说谢谢,江楠看出他眼底一瞬间的放松,一时又有些感慨,期待给错了人,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岑明止昨夜睡得还好,身体却依旧疲惫,强打精神去与负责人道别。

    这一趟心力交瘁的日本之行终于就要到此为止,阿寒湖的美丽一如昨日,岑明止路过窗前时想起,这应当是他在言氏的最后一趟出差,此后公司好坏,都和他不再有关。

    回房间取行李箱,江楠已经回来,托着腮坐在矮桌旁,一脸若有所思,岑明止走过去,问他:“言喻呢?起了吗?”

    “起是起了……”江楠犹犹豫豫:“我进去的时候,昨晚那位白经理也在呢。”

    “……”岑明止提行李箱的手在空中一顿,随即如常,把箱杆拉起。

    是一起住了吗?

    江楠去时不过早晨七点半,大约也没有人会这么早到别人房间来做客,白幸容为什么会在那里,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他们是分开睡的。”江楠怕他伤心,还在亡羊补牢:“他说言喻喝多了。”

    岑明止笑了一下,神色平静,好像早就习惯。他将两人行李箱提到玄关,问:“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早饭吃过了吗?”

    江楠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嘴唇开开合合,一个安慰的字也说不出来,最后抓了抓头发,说:“……还没。”

    “那就跟我一起去吧。”岑明止半低着头,推高下滑的眼镜:“不用等他了。”

    再见到言喻是在酒店门口,岑明止和江楠到得稍早一些,站在门外,见他和白幸容前后出来。

    “言……言经理。”江楠打了个磕绊的招呼:“白经理也跟我们一起走啊?”

    言喻没答,侧目往岑明止哪里看了一眼。白幸容笑道:“是啊,我正好也要回国,同一个航班,就来和你们蹭车了。”

    江楠平日里能说会道,却也知道白幸容与他们这些人身份的不同,因而一时拿不准该以什么语气回答。他学不来岑明止这样的冷静,也没有什么卓越的演技,尴尬地站在白幸容面前,路都不知道该往哪走。

    “先上车吧。”岑明止拍了拍江楠的肩膀,自觉过去,想接过两人的行李箱;“江秘书坐后面吧。”

    走近时言喻又看了他一眼,岑明止的脸色过度苍白了,明显比前天还差。

    “没睡好?”言喻把箱子换了只手,没让他提,扫了江楠一眼:“你打游戏影响他睡觉了?”

    江楠愣道:“没打啊——”

    言喻“啧”了一声,像是认定了他是罪魁祸首,自己提起行李放进商务车的后备箱里,旁边白幸容笑道:“江秘书喜欢打游戏?”

    “工作太忙了,偶尔放松……”江楠有点怵他。

    白幸容说:“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他明明在笑,江楠却直觉发怵,往岑明止身边凑了凑,想和岑明止一起上车。言喻放完行李一回头,发现他和岑明止凑在一起,表情更不高兴。司机合上后备箱,邀请众人上车,江楠拉住岑明止的衣袖小声问:“岑助理,你跟我一起坐后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