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瑜番外:
殿下,我从不信您。
从初见,至终了。
我想我始终是冷心冷情之人,从前听安悦公主问我知不知成乐苦楚,我不知。
后来朝臣虎视眈眈后位,我且拱手相让。
我这一生所求,只为天下太平,万民除厄。
为自己……倒是寥寥。
殿下,为您求平安符那日,大雪封了山路,我就在山下,听着晨钟响起。
五更天,朔雪纷然,我倚杖攀行至山观时已是天光大亮,观中道长问我,善信所求为何。
那一瞬,我有些恍惚,我也在想,我此行所求为何,明知前路迷途,还要一意孤行?
可最后,我知道,我想求一道挡灾度厄的平安符。
裁下的青丝燃烬入符,以我之运,度彼之厄。
因而您遭逢劫难那日,我亦遥有所感。
我早知前路九死无生,为您挡灾度厄又何妨。
可我未曾想过,心怀死志的我,原来也是会难过的。
听安悦公主诘问时只觉悲哀,听您思念祖父时更觉嘲讽。
是啊,我不苦,光风十数载,一朝坠尘泥不及成乐被禁足宫中苦楚;心怀必死之志跟随殿下,却听您思忆外祖,将情感做砝码,我不苦。
我从来都不苦。
在功之将成时,发现父王予我的行囊中是父母衣冠,我不苦。
独自镌刻父母碑文,也不苦。
就连着一袭丧服,独自抱碑前往衣冠冢时,我都没哭,我怎么会苦。
记得那天我于墓前反反复复抚过碑上不孝子成瑜几字,也记得那天,您抱我好紧,我几度恍惚,几乎要脱口而出,来日,您就将我葬在父母身侧,未曾尽完的孝,我于泉下,于来世……
可您问我应对阳城太守之策,我那点微不足道的想法也就打散了。
我想我是有些悲哀的,明知道那是即将用到我身上的法子,可我只能忍着,忍到快痛极反笑,却还是止不住发抖,向您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