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路六岗小区,路母刚下班去菜市场买完东西回家,路上就有人叫住她。

    “苏主任,你小叔子家房子租出去了啊,听说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能收回多少租金,一个人住,还有那么多地方空着太浪费了。”说话的人摇着头一副很肉疼的样子。

    路母穿着版正的蓝工衣,挠了挠一丝不苟的齐耳短发,换了只手提菜,才慢悠悠摆手:“你也知道都是孩子小姨管的我没去看过,我家老路不让管。”

    来人皱眉更是不赞同:“亲兄弟有什么隔夜仇,路家兄弟就是脾气倔,犯轴,只怪老路走得早没人治了。”

    说完摇头背手走了。

    路母听见这话也没什么反应,笑了笑往家里去了。

    来人嘴里的老路说的不是她的丈夫路平而是公爹路老爷子。

    路老爷子一生没什么大功耀,唯一的荣耀就是生了七个革命烈士,个个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惜都在青年鼎盛时期为国捐躯了。

    不过死得其所,路老爷子觉得很光荣,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裁缝,后来国破家亡被迫去当兵了,作为新兵蛋子训练了三个月还没上战场就被一次入侵特务开枪打碎了膝盖,人还跑了就特别憋屈,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他想着自己没报仇打退敌人,培养儿子女儿也一样。就这样他和妻子一共生养了十个孩子,俱是悉心培养,不断送去战场。

    最后十个孩子只剩下了老六路平、老九路丰、老十路漫三兄妹,其他的无一不是战死就是死在战后病痛折磨中。

    她的丈夫路平,一生都是在见证英雄初生,英雄的崛起,英雄的坠落,还有英雄母亲的漫漫泪水,两鬓白发。

    路平人生最厌恶的就是当兵的,为了不让父亲送去当兵宁愿从高楼上摔下来跑去病区故意染上传染性病毒就是不去当兵。

    可却无法阻止家人去当兵。

    最无力的是连自己儿子路昀风被自己弟弟忽悠了去部队,他们为人父母却是最后知道。

    因为这件事两兄弟的关系一度断绝,没人敢到路平面前来提有关于路丰的半点事情。

    这左右邻居就是在肖想路丰家的小楼也不敢去路平面前当面提。

    如今见一个女孩子住进去,心思又浮动起来。毕竟城里的房子紧俏,更别说地段好的,哪里不打主意。

    路母这几天都遇上好几个人旁敲侧击的打听,可她心里门清,敢到她前面开口的不是家里人多拮据就是想占便宜的。

    她家就是没跟小叔子闹翻也不会接茬,省得惹一堆麻烦。

    路母轻哼,路过路丰家房子的时候顿了顿,换了平常的路线走了过去。

    透过窗子,可以看见一个女孩埋头在桌子上认真做着什么。

    墙边贴的木架上立的都是色彩艳丽的各种画,画湖的、画树的、画人的……看着倒是挺漂亮的。

    路母想起王姐说的这女孩是路漫介绍过来的,职业是画家,来找亲戚,时间住不长。